吃土少女的忧郁

【昊磊/磊昊】见风(上中下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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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行宇宙,请勿上升。

OOC属于我

 

1

经纪人拿了一张行程单盖在了刘昊然的脸上,一边碎碎念,“你已经失踪了大半年,大好势头你说跑就跑,九月以后杂志、广告、时尚活动都密集的狠,你过两天还要去补军训和课时……给我打起精神来!”

刘昊然摊在工作室沙发上不是很想动,8月底的北京,夏天的燥热已经散去,早晚凉爽宜人,他结束了漫长的拍摄,竟然还不能在家宅着享受暑假的尾巴。一目十行地扫了一眼月度计划,不同颜色不同标注满满当当,强度却说不上大。经纪人也是煞费苦心,知道逼急了兔子也要咬人,将工作量卡在少一点他又要犯懒,多一点他就要跑的范围内。只是最后一行列了条待定:10月25日时装之夜,后面加了个备注,获奖人:刘昊然、王俊凯、吴磊……

刘昊然猛得坐直了身子,“时装之夜这是?”

经纪人倒是没觉得刘昊然反应过激,毕竟杂志那边跟他沟通的时候他也这个反应,95后小生王不见王似乎已经是业内一个隐而不宣的约定,他反复确认了几遍,对方都告诉他,其他几位都已经确定了出席。

“小凯那边我上周见他经纪人了,他今年上了封又有奖拿,确定会参加。”

刘昊然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一个名字在喉头打了几个来回,才能勉强问出口,“吴磊……那边也同意了吗?”

经纪人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正常媒体活动怎么可能都避开,何况又不止你们俩。”他顿了一下,“当时只是说避避嫌,时间久了迟早出事儿,也是那孩子上道,以前你俩都还不担大梁,小孩子玩在一起也没什么。这才一年……亏他撤得快,不然今年日子恐怕更不好过。”

经纪人对吴磊没什么意见,当初两边团队商讨淡化营销痕迹的时候见过一面,是个知分寸的孩子,一共没说两句话,但是不卑不亢,给足了他面子。对方诚意十足,他也不是个热衷炒作的人,不过心底道一句可惜,毕竟是竞争对手。

刘昊然捏住行程单的指尖下意识收紧,在纸角撕出一道裂痕。他和吴磊……并不是身边工作人员想象中的那样,少年纯真的友情里夹杂了过多的其他因素,成长终究让他们渐行渐远。准确地形容,那应该是一段还没来得急开始就半路夭折的感情,让他还来不及想明白就被迫结束,每每想起都觉得胸口仿若被棉絮充满的意难平。

经纪人从助理手里拿了一杯咖啡给他,“醒醒神,一会儿去带你去见新的造型师,杂志那边要先敲定主题。”看刘昊然还一副没缓过神来的样子又补了一句,“你直接问小凯和吴磊不就行了。今天给我一个准信儿,我还要去回复。不去也没问题,这几家的时尚活动都大同小异,你要不愿意,错开就好了。”

“哦……我也没啥……那我一会儿问问。”刘昊然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翻出微信,刷了几屏没有看到吴磊的名字,又点开通讯录搜索,这才看见吴磊和他的对话记录停留在去年11月……对面是一句长达50多秒的语音,他下意识想要点,却又像突然被烫到,把手机收回口袋。“那先去见造型师吧,咖啡我路上喝。”

 

2

早高峰的北京堵得异乎寻常,所有人都仿佛已经习惯到麻木,刘昊然咬着咖啡的吸管,把头靠在车窗上。他想着自己似乎应该找一个什么话题恢复一下和吴磊的关系,毕竟在一个圈子里恐怕还要几年、十几年甚至几十年,低头不见抬头见,总还是需要维持一个说得过去的关系。

他打开微博,随意地翻了翻关键词,突然发现今天的热点是北电开学,各大网站提前都做好了直播专题,作为大一新生的吴磊是其中当仁不让的焦点。

虽然只有大半年没见,吴磊好像长大了,黑色的运动裤,简单的白色T恤衫,刘昊然思索着,他似乎又长高了,也更瘦了,很少见他短发的样子,脸部的线条显得格外凌厉,仿佛不再是记忆中笑起来软软的少年。

“成年就是不一样了啊。”刘昊然小声地吐槽,顺手点开一个视频,又欲盖弥彰地把音量关掉。视频里的吴磊拖着行李箱,跟随着一位学长报名签到领资料,然后懵懵懂懂地走进宿舍大楼,浩浩荡荡的媒体大军一路尾随,誓要跟拍到寝室最后一秒。

哇,他的内心一定是崩溃的。刘昊然心想,做后期的应该在此处配上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jpg。

被媒体捉弄到有些不知所措的吴磊从行李箱里抽出一条被子,想了想,又放了回去,改抽出一条床单。刘昊然睁大了眼睛,他竟然真带了被褥。随即又撇了撇嘴,呵呵别逗,吴磊做家务的能力他是见识过的。刘昊然腹诽着,眼睛却舍不得从手机屏幕上离开。现场的摄影师们终于看不下去吴磊生活技能没点满的样子,打算直接上手帮忙了。他看见镜头里吴磊推让着,笑着说了一句话,看嘴型也可以清晰地辨认……我好高兴啊。

刘昊然一头磕上玻璃,砰的一声响。经纪人扭头看他,“怎么了,你磕哪了?”

“没有没有,”刘昊然举了举手中的咖啡,“刚才差点睡着了。”

经纪人不疑有他,又回过头去。

刘昊然看了眼直播页面,不知道是信号不好还是直播已经结束。他收起手机,想起去年吴磊提到艺考就纠结得满屋子乱转,转得自己也跟着瞎紧张。他毕竟也是走过那一遭的,把所有关卡掰开揉碎了讲给他听,末了怎么都觉得出不了差池,干脆放飞编了段子来逗他。

“等你来呢,我就申请去做志愿者。”

“谁来我都不管,就等你过来报道。”

“然后就把你从校门口迎进来,再把你打包送进宿舍。昭告全校,中戏2018级大一新生吴磊,就是我刘昊然罩着的了。”

“我正好还要补军训,别的不说,军训那个难度的训练,我绝对是教科书级别的。”

吴磊当时在沙发上笑到摊倒,抄起一个抱枕就向他砸了过去。当时他说什么来着?刘昊然有些记不清了,但是他还记得吴磊当时的眼神,虽然在笑着,但是好像有什么,已经不一样了……

 

3

新的造型师是杂志社推荐的,一个看着很年轻的妹子,利落的短发,身材高挑,穿着一件紧身的白T,漏出一截子明显锻炼过的腹肌。

“其实现在说什么造型都还有点早,你先说你军训回来,我这一排粉底色号还够用么?”

刘昊然笑出声来,觉得这次合作应该会很愉快。他虽然是个慢热的性子,但也很容易被人感染,一high过头就被带出人来疯的隐藏人格。

就像吴磊那样的,敏锐、细心、如沐春风般的周道,让人觉得是个十分好相处的人……刘昊然忍不住又想起他来。

仿佛从认识的那一刻开始还没有多久,他们就变成了无话不谈的伙伴,等刘昊然发觉的时候,才惊觉自己吃饭睡觉拍戏赶通告之外,和吴磊的微信记录也已一个惊人的速度累积了起来。他自由散漫惯了,十分不喜欢被约束的感觉,初进演艺圈到处都是前辈,行走间如履薄冰,经常笑得面容僵硬。只有那个比自己还小了几岁的男孩子主动伸出了一双手,笑容真挚得仿若天使,让他不知不觉就陷了进去。他惯来情长,越是熟悉的人越是习惯粘在一起,不用藏着掖着,大大方方亮出自己的本性。

他那时还在被带着疯狂接活,吴磊也是老资格的横店留守儿童,虽然很少能见面,但是微信里的聊天几乎没有停过,他们萌点和槽点都极其相似,时间久了,别说是言语相似,心意相通似乎都不足以形容。

两边的团队乐见其成,媒体也愿意将镜头更多地落在这一对含苞待放的花骨朵上,那是少年不识愁滋味,最无忧无虑的时光。

 

4

造型师据说学美术出身,一根铅笔本子上刷刷落下深浅的线条,勾勒出一道挺拔瘦削的身影。“发型这样,可以再短一点么?”

刘昊然皱着眉头,“鬓角这么短的么,会不会像刚出狱啊?”

造型师憋着笑点头,“你的话,不会像劳改犯,”她想了想又解释了一下,“你头圆啊。”

刘昊然哈哈大笑。

一旁杂志的编辑几乎笑到地上,趁热打铁,“本来想改天采访你,气氛这么好先说两句啊。”

“好啊。”刘昊然答。阳光正好,让他有一种想要倾诉的冲动。

“今年可以说是你的爆红年,你也有了越来越多的粉丝,不过也有粉丝在网上吐槽,说刘昊然对接机粉丝不热情,一直戴着耳机,不理她们。”

刘昊然有一点惊讶,他曾经在自己的书里讲过,想要休息的时候就想要一个人躲起来,躲到谁都找不到的地方。那不是他的矫情,而是差一点点的,他真的想要不顾一切的丢掉手机跑掉。他那时总以为时间还多,日子还长,然而资本总不愿意再等,巨浪挟持之下他只觉得自己被抛进一片混沌,四周都摸不到一片实地,空空落落,只有压力凝聚得仿佛有了实体,包裹得他动弹不得。

他斟酌着自己的措辞,“可能有些人突然最近很喜欢你,接机时又发现,我跟ta想象中不一样,会有落差。”他想了想,又觉得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但我觉得有落差也很正常,可能就是彼此没那么熟悉。如果熟悉了,大家会习惯这种状态。”

“粉丝和艺人之间也是相互选择,大家先让彼此舒服吧。”他接着说,“比如你在机场对粉丝特别亲和,你吸收了一万个粉丝,突然一天你不舒服了,那天不亲和了,这一万个粉丝觉得被欺骗,那不是伤害更大吗?* ”

刘昊然看见编辑略有些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一旁的造型师似是觉得有趣,挑了下嘴角。他突然觉得这句话有些熟悉,他仿佛在很久之前,就对谁说过。

他想起那是一个上海的冬夜,他和吴磊久别重逢,约在一家火锅店。天黑得早,吴磊开始还围巾口罩俱全,看旁边的人一副大大咧咧毫无掩饰的样子,终于忍不住也脱了口罩,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然而他俩开心地过早,虽然预约了包间,可刚进去没几分钟,便发现有人不断地路过门口,甚至装作服务员的样子故意蹭开门脚。锅子都还没滚,刘昊然觉得不高兴。

吴磊干脆打开房间门,两个小姑娘畏畏缩缩地堵在门口。

“你们找谁呀?”

两个小姑娘鼓足了勇气,“是吴磊和刘昊然么?我们……我们是你们的粉丝,可以请你们签名么?”

吴磊冲刘昊然使了个眼色,让他也出来应付。

“只签个名好么?我们也好久不见,还没有吃晚饭。”吴磊解释着,从已经惊喜到说不出话来的两个粉丝手里接过本子和笔,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接着又递给刘昊然,“呐,你的。”

刘昊然刷刷签完,把本子递了回去没有说话,默默地坐回了桌边。

吴磊还在和两个已经仿佛完全傻掉了的粉丝讲话,“吃完饭早点回去吧,女孩子不要在外面待太晚。还有,可以替我们保密么?请不要发到网上……”

刘昊然听他在那边嘀嘀咕咕说个没完,手里的筷子忍不住在饭桌上敲出哒哒哒的声音。

吴磊回头看了他一眼,这才和妹子们告别,关上了房门。

“你这个宠粉的人设选的不好,”刘昊然说,“粉丝是永远不会满足的,你跟他们说了一句话,他们就渴望你说得更多。哪天你生病了不想说话,分分钟反噬给你看。”

“那不是宠粉,那是对粉丝的基本尊重。”吴磊白了他一眼,“你说的那种情况不存在的,再说也习惯了。”

刘昊然愣住,他意识到自己确实从来没有见过任何负面状态下的吴磊。疲惫的、沮丧的、暴躁的、愤怒的,通通都没有。良好的教养已经让优雅和体贴融入了他的骨血,让他在最疲惫的时候都能撑起脊背,露出一个得体的微笑。刘昊然看着他,仿佛看着一把崩到了极致的弓,不知在何时就会射出尖锐的箭锋,又不知道会在何时,会决绝地断掉。

“那给你一个特权好了,想发脾气想骂人的话可以来找我。”刘昊然被自己丰富的想象吓到,夹了一堆肉堆在吴磊的碗里,感觉自己像一个操碎了心的老妈子,“自己还是个小孩子呢,熊一点又不会怎么样。”

吴磊把他的手拽下来,“你又装什么大人!只比我大两岁。”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刘昊然觉得吴磊的眼睛在火锅氤氲的水汽里有点红。

 

5

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刘昊然礼貌地和所有staff再见,在车门关上的一刹那筋疲力尽地把自己摊在座位上。经纪人大发慈悲地放他明天休息一天,又说让助理明天过来帮他收拾行李,后天中戏开学,他也要回去补学分补军训。

“不用不用,军训就那么几天,何况什么东西都不允许带。”刘昊然连连摆手。

“那记得把防晒霜带好,别真黑得不能见人。”经纪人念叨着,“这次军训应该也能有不少营销点,我们回去还要商量……”挥挥手就让他跪安了。

刘昊然习以为常,反正这种事情他也插不上什么手,迅速逃窜回自己的小窝。 

他这两年来手头渐渐丰盈,但面对帝都高昂的房价还是有点捉襟见肘。现在的这套两室一厅的公寓是公司帮他租的,装修风格是他一贯喜欢的简洁,尤其是客厅有半面墙的书架被他用来放书放碟,另外一半用来放投影,拉上遮光窗帘就可以窝在松软的沙发上看电影,效果很不错。他曾动过念头把这套房子买下来,90来平米的房子不算大,两个人住刚刚好。他其实不喜欢那么空旷的房子,一个人孤零零地听得见回响。可惜当年跟他头靠着头躺在一起看电影的人,并不知道他曾经有过那么一瞬间的心动。

累过头觉得不太饿,但是想起同学跟他提起过军训食堂的惨烈,刘昊然还是觉得至少应该吃饱了再去。他在厨房里翻了翻冰箱,助理计算着卡路里倒也把冰箱塞得满满当当,却忘了考虑他后天就要开学,冰箱里这些水果鲜蔬注定都要过期。他拽了包蔬菜沙拉出来,又翻出来最后一片培根,默默地叹了一口气。如果有点酒就好了,他这样想着,翻箱倒柜地找出一瓶红酒,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藏的,最重要的是他并不知道家里的瓶起子在哪里。

刘昊然发了一会儿呆,拼命回想上一次在家里喝酒是什么时候。他并没有喝酒的爱好,仗着经常是剧组里年龄最小的,聚会拼酒的时候也轮不到他身上。这瓶酒还是去年吴磊……带过来送他的……生日礼物。这种突如其来的回忆让刘昊然胸口里有瞬间的窒息感,这种感觉在去年的深冬经常出现,当他在北京的暴雨里堵车的时候,当他和朋友神采飞扬地提起上次他去潭柘寺的时候,当他跟同事讲自己家里有一台网红爆款但超不实用的多功能陶瓷锅的时候,那个人总是突如其来地插进他的回忆,逼得他眼底发红。到底是谁说的时光能消磨一切?骗子。

刘昊然将食材一股脑塞回冰箱,把自己扔回沙发上,今天这事儿过不去他觉得自己正常不了了。他翻出手机,把吴磊的对话框拖了出来。

“时装那边的活动你也参加么?”刘昊然打下一行字,想了想又删掉。“也”是什么意思,这么说会不会不太好。于是又写,“时装之夜你去么?”

刘昊然纠结了一下要不要发出去,突然想起一个很严峻的问题……自那天之后,吴磊会不会已经把他拖黑了?他删掉刚才那句话,又鬼使神差按了个1过去,结果自己把自己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想要撤回,对面已经回复了个问号过来。

刘昊然嘘出一口气,“时装之夜的活动你参加么?”

“怎么,就那么不想见到我?”对面的消息回的很快。

他怎么变得攻击性这么强,刘昊然气结。然而还没等他回点什么,消息又进来了,“抱歉,如果你不方便的我去跟时装那边取消。”

刘昊然更生气了,他打字速度不快,干脆直接发了条语音过去,“我说了不想见你了么!你要去的话,我也去。”

那边的正在输入停下了。

过了一会儿,也弹出来一条语音,“刘昊然……”那边停顿了很久,只能听见有些急促的,喘息的声音,“我以为……是你一直在躲着我呢。”

刘昊然发誓,他从未听过吴磊这样仿佛被秋日雨水浸透了的声音,软软的,又带着逼人的凉意。

 

6

在那天之后,刘昊然和吴磊的微信在沉寂了近10个月之后,终于恢复了来往。仿佛回到了他们刚认识的那段时间,小心翼翼,互相试探着发一些无关痛痒的表情,和不知道当时想到了什么,用手机随随便便拍下来的照片。

吴磊让他看了自己用了好久的保温杯,大概因为使用的太久,边缘的漆色已经有些磨掉了。刘昊然给他拍了一张自己的水杯,上面飘满了枸杞。

不过他们都很默契地避免了谈从前,准确地说,是去年冬天的那一晚。刘昊然很明白那是他们之间一道无法挑破的伤口,没有治疗,只是被厚厚的痂盖住了,只要稍不留心地触碰,就能渗出汩汩的血液来。

他试着约吴磊出来,但没有成功。虽然同在北京,但是从彼此的军训开始,时间翻滚着过去,两个人都忙得团团乱转,此起彼伏地扫荡着微博的热搜。刘昊然在微博上看到过吴磊的行程,几乎以两天一个城市的速度在地图上跳跃。他早已不是刚入行还羡慕人家到处飞来飞去傻白甜,太了解这种行程意味着什么,飞机上压迫耳膜的噪音和气压,换乘的交通工具上让人长久无法伸展开身体的疲累。

他记得很久之前,他和吴磊一起录节目。因为航班时间接近,节目组安排了同一辆车送他们去机场。他那会儿还不太适应这样的行程,疲惫得在车子上坐立不安,又生怕别人看出来。然而吴磊还是看出来了……他让出商务车最后一排的位置,让长手长腿的自己躺在上面,伸手摸了摸自己被汗水打湿的额发。“快到了,难受的话睡一会儿吧。”

他就是从那时起,开始喜欢吴磊的吧。但他自己也不明白这到底是不是爱情,也许只是一个人在孤单飘零的时候,遇到的一块浮木,抓住了就不想松手。他贪恋这点温暖,又患得患失,说起来他虚长吴磊两岁,有时候却觉得自己像是个傻的。吴磊看着他的时候,眼睛亮亮的,仿佛什么都懂,又仿佛将世间所有情爱都看得太过透彻。

但刘昊然依然很坚信,他曾经在某一刻抓住过吴磊的灵魂。是吴磊先喜欢他的,直到今天他依然这么坚信。那是吴磊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越来越依赖的神情、越来越孩子气的言语,仿佛是一只不肯落地的青鸟,在盘旋了许久之后,终于在刘昊然的肩头轻轻落下,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脸颊。

刘昊然刚刚搬进这所小公寓时,邀请吴磊来做客。只要时间允许,吴磊从来没有拒绝过他的任何邀请,刘昊然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的特权,又不想去求证,只是想起时,心口的满足让他傻笑出声。

吴磊抱着一堆碟片如约而至,看开门的刘昊然笑成一只柴犬,不由地皱起了好看的眉头。“又傻笑什么,快帮我接一下。你家设备有吧。”

“那当然。”刘昊然帮他把碟片一叠叠放在书架上,一连串欧美日本的文艺片蓝光碟,仿佛像照着某本教材直接拉的单子。刘昊然觉得好笑,问他,“你喜欢什么片子啊?我们一起看。”

吴磊脸上露出一种略带纠结的复杂表情,“你要……看看钢铁侠么?”

结果最后还是两个人一人捧着一个苹果窝在沙发上看《钢铁侠2》。刘昊然不解,“这不是《钢铁侠》系列里面口碑最差的一部么。”

吴磊咔嚓咔嚓地咬着苹果,像一只仓鼠,“不,你不懂。这是钢铁侠内心最挣扎的一部。第一部只是他被迫的改变,只有这一部,他正视了自己。虽然一直在犯错,但他从没有停止在科技上的探索。”吴磊从刘昊然的身后偷了一个靠垫,给自己找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你还是喜欢蝙蝠侠那种的吧?”

刘昊然摊了摊手,“诺兰的三部曲,当然。”

“享受一下人间的烟火吧,大神。”吴磊拽了拽刘昊然的衣服,让他在自己身边躺下。

空调开得有点足,他们扯着一条毯子胡乱地盖着。距离太近了,近的仿佛能闻见彼此头上的洗发水的香气,大约是薄荷的味道,又有点干干净净的皂香。刘昊然迷迷糊糊地睡过去,又在半路醒了过来,毯子正好好地盖在他身上。身旁的那个人不知道是不是看他睡醒了,凑近了看着他的眼睛。

刘昊然半睡半醒间忍不住脱口而出,“你是不是喜欢我?”

对面的人就笑起来,也不说话,继续看他的电影。刘昊然清醒过来,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过了一会儿又忍不住把毯子分了一半过去。吴磊看了看他,小兽一样靠了过来,只在毯子外露出半张小小的脸。

昏暗的房间里,投屏上五颜六色的特效让部电影更加琐碎而混乱,刘昊然记不清它到底讲了些什么,只记得吴磊嘟嘟囔囔地说,“要是自己有铠甲就好了”……在钢铁侠穿着铠甲,躺在大甜甜圈招牌里吃甜甜圈的时候,他又听见吴磊说,“看,这才是极致的坚强。”

声音轻的像风,刘昊然觉得自己仿佛做了一场梦。

 

7

十月伴随着着北京城的第一片落叶翩然而至,刘昊然反而不太着急再约吴磊见面。25号高高悬挂在他的日程表上,像是某种预兆,一个开始,或者一个结束,求不来急不得,反正谁都躲不掉。

刘昊然痛痛快快地享受了几天学校的生活,他前两年日夜颠倒地混在剧组,经常因为琢磨剧情整宿整宿地睡不着觉。尤其在新疆的那段时间,他第一次担纲主角,大西北干燥的空气和他的焦虑凑在一起,早上起来一床单的血迹让助理吓得哭出声来。其实只是牙龈出血……刘昊然一边吐着出嘴里的血沫,一边想起吴磊一本正经地跟他讲关于流血鼻的步骤,十分想要拍一张“凶案现场”发过去。但是那会儿他已经和吴磊断了联系,微信开开关关好几回,终于还是放弃。

刘昊然觉得自己在和吴磊分开的这大半年成熟了很多,他经常在某些时刻想起吴磊,渐渐明了他谨小慎微,连喜欢篮球和足球这种问题都要回避开的性子到底是怎么来的。伴随着爆红而来的是媒体的步步紧逼,是粉丝越来越多地探入到他的私人空间,有时候他看见粉丝们在他面前吵架,竟然不敢伸出手让她们停下,他本质善良,一厢情愿相信世界温暖如初,所有的人都平安喜乐,因而更害怕那种炽热的感情。营销号精神分裂一样,时而对他满是溢美之词,时而又诋毁得歇斯底里。他见过混那个圈子的人,掸了掸烟灰,对他冷笑出声,“大少爷不识人间疾苦,我们不过混口饭吃罢了。”

刘昊然有段时间经常看见自己和吴磊的名字被人挂在一起,言语间的恶意几要溢出屏幕。他那会儿万分庆幸吴磊已经高考结束,又有点庆幸自己不用顶着这样的尴尬去找吴磊说话,他比任何人都了解吴磊的为人,拼起来是个不要命的,即便是把刀子他也能咬碎了咽下,偶尔去微博看看他的主页,数年未换的头像,主演《阿修罗》依然醒目地挂在介绍上面,就觉得他还是那个什么都扛得起的小小少年。

刘昊然洗完澡盘腿坐在沙发上,把手机翻出来,一点点把和吴磊的聊天记录翻回去,直到翻到去年11月的那个晚上。他做了几个月的心理建设,却在点开的瞬间发现语音记录已经失效,一时间哑然失笑。

不过他还记得那天吴磊说了些什么。吴磊说,他的微博账号已经转交给工作室了,互动最好避免;吴磊说,两边团队已经沟通过了,活动和营销都会尽量避开;吴磊说,我们可以不再公开场合提到对方么?吴磊说,我们还是不要再见面了……

刘昊然那会儿正收拾行李准备进组,听完语音一个电话打了过去。

“吴磊,你搞什么鬼?你妈又说什么了?”刘昊然有时候觉得自己和吴磊简直顶着全世界的恶意在做朋友,身边每个人都对他们说,你们迟早要闹翻,不如好聚好散。

电话那边的吴磊声音冷静的要命,“只是通知你一下,下午已经和你经纪人谈过了。”

刘昊然气得发疯,为什么所有人都决定好的事情他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他一边拽出一件外套一边往外面冲,“别跟我说这种话,你在哪?”说着打开大门,就看见一个人影坐在他家走廊的尽头,在感应灯亮起的一瞬间抬起头来。

吴磊在11月的北京只在毛衣外面套了一件薄薄的牛仔外套,一只口罩遮住了他的脸,只露出一双通红的眼睛。刘昊然第一反应就是用外套将他裹住,一手拖着他进屋,一手摘下他脸上的口罩,将他狠狠地抵在门上。“吴磊,你什么意思?”

吴磊的手冷得像一块冰,远比自己纤细的身体一直在打颤,他说,刘昊然你真的感觉不到么?

……

手机震动了两下,刘昊然把聊天记录倒了回去,看见吴磊发了一个小视频给他。是他前几天在丝路电影节上交接旗子的那段,少年穿着笔挺的西装举着旗帜,步伐坚定地从舞台后走出。他这两年个子窜的很快,将巨大的蓝色旗帜舞得虎虎生风。

“怎么样?”吴磊发了一个得意的小表情。

刘昊然笑着回他,“颇有我去年的风范。”

吴磊发了一个翻白眼的表情给他,又问,“在干嘛?”

“刚洗完澡,看咱俩以前的聊天记录。”

“……”

“你以前骂我,欠缺生活的毒打。”

“我不是,我没有,你不要乱说……”

“我觉得你说的很对。”

“……好吧,那明天见。”

“好,明天见。”
“吹了头发再睡。”末了,吴磊又回了他一句。

刘昊然回他一个贱贱的小表情,却听话地放下手机,站起来去吹头发。北方干燥,他早已习惯了让头发自然风干,可吴磊每次都很坚持地让他吹干了再睡。在养生方面吴磊是专业的,有一套一套的心得,天气稍微转凉保温杯便不能离身,热衷给大家送各种保养用品,刘昊然这里送得最多。从泡脚的盆子到到艾草的枕头,只是后来养成习惯的只有熏香而已。

每次出行,刘昊然总是习惯装好自己的宝贝香盒,净化空气同时安神助眠。吴磊曾经从日本给他带过各种不同的线香品牌,挨个讲述其中细微的味道差别和功效,拖着他一根根地品过来,搞得家里仿佛失火,除了烟火气鼻子再闻不到其他。

后来吴磊走了,他又爱上了这种味道,一根根地闻过去,找了很久才找到那种熟悉的感觉,清淡干净的白檀香气,像是那个人在他身边时缭绕着的气息,至此再没换过牌子。

刘昊然觉得他今天会失眠,所以提前点好了线香,然而他很快地睡过去,只是梦里有一双眼睛一直在看着他。深情的,痛苦的,绝望的,被逼到极致眼底血红却没有一滴眼泪。他梦见胸口的愤怒和心痛都化作尖锐的字句朝那个人砸了过去。他说,吴磊,你有心么?他说,吴磊你到底多在意别人的看法?他说,吴磊你能不能为自己活一回,活得像个有血有肉的人?

……刘昊然在睡梦中挣扎着,他不想那么说的,他那时只是真的不明白,以为所有的矛盾都只是两个人的矛盾,所有的困扰都不过是杞人忧天,他太过自信,也太过天真,看不见巨大的危机已经在脚下展露出尖锐的獠牙,也看不懂那个人想要保护他的决心罢了。

 

8

刘昊然被经纪人的电话叫醒,在洗漱台前对着镜子时,才发觉自己的眼睛有点肿。他洗了个澡,在去造型工作室的路上喝掉一杯黑咖,又敷了一会儿蒸汽眼罩,这才在进门的时刻看起来足够精神振作。

然后在看见吴磊的一瞬间,惊得差点绷不住表情。

“我没和你说么?我们今天和吴磊是一家造型啊。”经纪人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大步走了进去。

吴磊此时正在被造型师姐姐们开心地摆弄着,一身Gucci 的黑色礼服,里面搭配明亮色块的线衣,又架上了一副金边的眼镜,如果不看他一脸崩溃的表情,颇有有几分坏男孩的不羁模样。

“昊然来啦,你看看这个choker,不好看嘛?”造型师冲刘昊然招了招手,亮出手里的一条十字架吊坠装饰的皮革项圈。

原来是因为这个,刘昊然起哄,感觉自己的心跳渐渐平息下来,“戴上看看啊,他脖子纤细又长。”

“刘昊然我警告你啊,不要助纣为虐。”吴磊气急,然而被造型师联手镇压。

项圈有点紧,吴磊尴尬地扯了扯,试图让自己能够正常呼吸。

“哇,sexy。”

“真是太诱惑了。”

“小狼狗。”刘昊然说。

吴磊差点要找他拼命。

结果最后还是吴磊以死相逼,做造型可以,穿这身走红毯绝对不行。摄影师简直控制不了自己的双手,一边碎碎念着好的,很好,太棒了,完美,一边咔嚓咔嚓按着快门,兴奋得像个疯子。

造型师把几套礼服一并摊开给刘昊然看,“不然都试试,看哪个效果好。”

刘昊然探头问还在拍照的吴磊,“你穿哪套啊。”

吴磊头也不回,凹出一个忧郁的表情,“我实在换不动了,就这套吧,换个衬衫就行。”

刘昊然点点头,跟造型师说,“那我要我要这套白的。”

吴磊这才分神看了他一眼。

“好嘞,情侣装。”造型师开着玩笑,对两人之间的暗潮汹涌毫无觉察,手脚麻利地让刘昊然换了衣服开始做妆发。

衣服合身不需要太多修改,刘昊然坐在一旁快活地看造型师们现场表演吴磊的换装游戏,只一个领结就仿佛要玩出什么花来。

两个造型师一边整理着衣服一边一副我家有儿初长成的模样,“磊磊这两年身材长开了,以前衣服都不好借,我前两年和他合作的时候……44的肩?这年月46的衣服都不好借了。* ”说着又把在旁边看戏的刘昊然拖下水,“你看看人家刘昊然,现成的衣服架子,尺寸都不需要改。”

刘昊然吓得拼命摆手,“别别别,你们等吴磊再长两年的啊。”

“我还在拼命锻炼啊。”吴磊笑得乖巧,“就是最近太忙锻炼又耽误了,现在骨瘦如柴。”

刘昊然在一旁听着又觉得心里酸涩,他是后来才知道吴磊今年又把自己搞进了医院,当时剧组里的人怕他演戏拼得太狠,突然就提了吴磊当反面教材给他敲警钟,年纪轻轻真要把底子搞垮了,后悔都来不及。他那会儿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心情,一会儿觉得吴磊把自己逼得太紧,一会儿又觉得自己似乎也没什么立场说人家。没见面的时候牵心挂肚,真见了面,果然眼睛分不出片刻去看其他。

“哎,你们这样。”刘昊然看不下去两位造型师因为一个领结吵得要打起来,直接走上前去把礼服领口的钻石胸针取下,别在吴磊的领结中央。

他的手指略过吴磊的下巴,惊得对方下意识仰起头来,露出漂亮的颈项。

“好了。”刘昊然看向吴磊躲闪的眼睛。

两位造型师互视一眼,纷纷赞美今天刘同学审美在线,超常发挥,然后打包把他们扔进保姆车,忙着下一位即将到来的艺人。

 

9

难得路上不堵车,两个人到的较早,主办方客气地请他们先去休息室。刘昊然的助理送了茶水进来,又有主办方的负责人过来客套了几句。吴磊接过茶水道声谢,抬头多看了那个助理两眼。不一会儿众人告辞,把不大的休息室让给两个年轻人。

休息室里的空气安静得仿佛凝固,一贯擅长活跃气氛的吴磊默不作声,反倒是刘昊然突然打破了沉默,“这个助理新来的,原来的被开掉了。”

吴磊有点惊讶地抬起头。

“当时你提醒过我的……”刘昊然苦笑。他的团队在今年换血不少,个中原因不足为外人道,早在去年他们还在一起的时候,吴磊就明里暗里地提醒过他。他那会儿年轻气盛,说的烦了,内心深处也曾升起几分不屑,直到自己被从身后来的刀戳了个对穿,才理解为什么有的伤痛可以改变一生。“我以前问你,到底经历过什么啊,这个不行那个不许的……现在我知道了。”

吴磊欲言又止,抿了抿嘴唇。“你……”

刘昊然打断他,“安慰就不用了,你知道我的,大不了退圈回老家。”他叹了口气,“吴磊……现在想想,那天晚上你说的都对。”

这大半年他和吴磊经历的事情太多,刘昊然回想起来,竟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他们活在聚光灯下,活在业内的评价和大众的流言蜚语里,他们像两棵并肩而立的小树,在最美好的春光里自由生长。再大的狂风和骤雨都无法阻止他们在土壤里越扎越深的根基,再大的伤口也不过凝聚成代表成长的伤疤,没有人能毁了他们,除了他们自己。

吴磊慢慢抬起双手,看起来像是要给眼前的人一个拥抱。刘昊然没有迟疑,一把将人揽在怀里。

“哎哎哎,衣服衣服。”吴磊想要轻声阻止,却在感受到刘昊然将头靠上他肩膀的那一刻咬紧了嘴唇。“不想让你经历那些的……”他轻声说道,双手环住了对方,轻轻地拍了拍。

刘昊然只觉得眼角剧痛,将怀里的人揽得更紧了一些。

他在午夜飞行的航班上断断续续看完了所有的钢铁侠电影,在那个穿着盔甲的男人的噩梦里瞬间了悟了曾经有一个人,亦曾对他抱着这样隐秘而痛苦的感情。他想起吴磊曾经表情难辨地讲起一些故事,一个负责服装的姑娘被人百般刁难,被剧组遗弃在酒店的台阶上痛哭失声;一个在横店漂泊了半辈子的群演,人生最大的愿望不过是能有一句台词……那个看了太多悲欢离合人间冷暖的少年,在那么早以前就已经默默伸开了双手,想要将他保护在自己羽翼之下。

慧极必伤,情深不寿,刘昊然明白,吴磊将自己包裹得密不透风,不过是害怕伤害到那些被他珍而重之放到心里的人而已。而他,何其有幸。

吴磊推了推刘昊然,“你哭了?”

刘昊然的声音有点闷,却死活不肯放开,“没有,我干眼症。”

吴磊轻轻地笑出声,“那……我们算和好了么?”

刘昊然过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终于松开了怀里的人,“当然,谁让我比你大呢,让着你罢了。”

吴磊又笑起来,眼睛里仿佛有星子在闪烁。就像是他们第一次认识的那一天,有个漂亮的像天使一样的男孩子冲他伸出了双手,“我是吴磊,你是刘昊然吧?”

敲门声适时地响起,工作人员提醒准备上台了。

他们互相整理着衣服,一点点抹平礼服上的折痕。

“好了么?”

“嗯。”

“我们走吧。”

“好。”

他们推开门,肩并肩地走了出去。

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将来,他们已经走在了属于自己的,独特的人生道路上。他们也许能实现自己梦想,也许不能,他们注定会经历艰难,也注定会经历痛苦,然而在此刻,他们的梦想还有着无限的可能,一同走向属于他们的,平等、尊贵、闪耀的舞台。*

 

* 引用自《GQ》2018年11月刊《刘昊然:在三里屯路边修车,没人认出我,挺好》

* 关于肩宽和衣服的部分,是偶尔翻到一个时尚博主2016年和朋友的评论记录。觉得很有意思,顺手写在这里。

* 最后一段话,化用自电影《你好,之华》里的毕业演讲稿,原文看着很普通,但是在电影里非常有力量。


最后:因为想得很多,所以特别想写,又写得十分痛苦。每个人的理解不同,我只是很想看他们并肩而立的样子而已,OOC在我,请勿上升。另外感谢 @三十六元昊磊梦  solo这么久,终于有你愿意做我的小伙伴,愿意听我的吐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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